【文化古迹】浅析黄峭《遣子诗》的艺术特色

    中华黄氏网 2011年8月31日 黄邵辉


    近日,有朋友说,黄峭的《遣子诗》在思想内容上有它深远的意义。但是,作为一首诗,它还应当有一定的艺术特色,才能真正称得上“诗”。那么,本诗有哪些艺术特色呢?下面,笔者试从三个方面分析之。
一、 平仄与押韵
近体诗的特点是,诗有定句,句有定字,用韵必依韵书的规定,平仄对仗也有严格的限制。本诗为“仄起平收”格式。

 

 

①信马登程往异方,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②任寻胜地振纲常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③足离此境非吾境,
④身在他乡即故乡。
⑤早暮莫忘亲嘱咐,
⑥春秋须荐祖蒸尝。
⑦漫云富贵由天定,
⑧三七男儿当自强。

 

第五句“早暮莫忘亲嘱咐”第四个“忘”字,音wàng,仄声,第八句“三七男儿当自强”第二个“七”字,音qī,平声。这两个字好像不合平仄要求。但据《词林正韵》(清嘉庆年间江苏吴县人戈载撰),“忘”属“第二部•七阳”韵,平声。“七”属“十七部•四质”韵,入声字,仄声。据此,本诗的平仄要求都符合规范。
韵脚是“方、常、乡、尝、强”,按现代汉语是押“ang”韵。按《词林正韵》都属于“七阳”韵,符合押韵要求。

二、 对仗与词性
一首律诗,共有四联。它们是首联(①②句),颔联(③④句),颈联(⑤⑥句)和尾联(⑦⑧句)。对仗指的是律诗中每联上句和下句的词语和平仄两两相对。一般而言,律诗对颔联和颈联的对仗要求更严。首联和尾联相对放宽。本诗的平仄前面已讨论过,下面看词语。

    本诗平仄工整,词性也工整。大多能做到结构相对,词性相对。特别是颔联和颈联的词性与结构都相对。本诗首联和尾联是流水对,颔联和颈联是工对。严格按格律诗的要求来创作。

三、 表达技巧:
1、炼字精致。一是巧用“嵌字”艺术。本人在《一颗红心,两种精神,三大品质》一文谈到:“诗的第一句第一字嵌“信”字,这在七律诗中称为“凤顶”格。“信马登程往异方”,面对未知的困难,要坚定信念,要信心百倍地去克服困难,去战胜困难。只要有坚定的信念,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。诗的第二句第五字嵌“立”字,这在七律诗中称为“鹤膝”格。“任寻胜地立纲常。”,强调的是一种责任意识,要把“立纲常”作为一种自觉自愿的责任。有的版本诗句为“任寻胜地振纲常”,虽没有嵌“立”字,但强调责任意识这一点是一样的。而这种责任意识,恰恰是自立意识的具体表现。诗的最后一句最后一字嵌“强”字,这在七律诗中称为“雁足”格。“三七男儿当自强”,诗人在此直白青年人要自强不息。”二是“自强”二字用得好。它为全诗点晴之笔。它既表现了黄峭对子孙的嘱咐与期望,也是黄峭的真情流露和深深的祝愿,同时还包含了黄峭对社会、对人生、对大自然运行规律的深刻理解与洞察。有的版本用“炽昌”二字,它就只有“祝愿”的内容,意义单薄了许多。
2、虚实相生。“虚”和“实”本是中国传统绘画的技法之一。“实”指客观地反映绘画对象,“虚”指图画中笔画稀疏的部分或空白的部分。在中国古代诗歌中,“虚”是指知觉中看不见、摸不着的虚幻世界和梦境等。“实”是指客观存在的实象、事实、实境。如,柳永《雨霖铃》上片除“念去去千里烟波,暮霭沉沉楚天阔”外,写的都是眼前实景实事实情,写词人和心爱的人不忍分别又不得不别的心情,是实写;下片写对别后生活的设想,“今宵酒醒何处,杨柳岸晓风残月”是虚写,着意描绘词人孤独寂寞的心情。虚实结合,淋漓尽致写出了离别人的依依不舍之情。
本诗“亲嘱咐”是实写,其它都是虚写。但这虚写也有层次。其中“登程往异方”,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,由“虚”变“实”。另,“信马登程”“荐祖蒸尝”是行动,“振纲常”“当自强”则是理想,是奋斗的目标。黄峭一家相聚时的骨肉情,叮咛时的留恋情、期盼情、祝愿情,即将离别的不舍情、愁情和将要踏上征途的豪迈之情、展望之情,都在这虚实之间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。孩子们在异地生根、发芽、开花、结果、祭祖等意境也在虚实之间表现出来了。虚实结合,虚实相生,不仅给读者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间,表达出一种浓浓的感情,而且大大地丰富了诗中的意象,开拓了诗歌的意境,为读者提供了广阔的审美空间,充实了读者的审美趣味。
3、直抒胸臆。于对话中见真情,于嘱咐中显真章。
《诗•序》有言:“诗者,志之所之也。在心为志,发言为诗。情动于中而形于言,言之不足,故嗟叹之;嗟叹之不足,故咏歌之;咏歌之不足,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。”志,就是个人的思想,情怀,是发自内心的感受与勃发的情感。因为情在内心的搏动,不能自已,发至外,是言,言不足,就嗟叹,嗟叹不足,就咏歌。这就是典型的借“歌”抒情。本诗是黄峭在遣子送别时发自于内心深处的肺腑之言,它完全符合《诗•序》中所勾勒的情景。在心为志,其志是祝福,是祝愿,也是期盼。是要立纲常,是要子孙后代自强不息。于是,他集八十年生活之经验之情感,发言为诗。情动于中而形于言(其言为:“多寿则多忧,多男则多惧”“谁云散不如聚,而共恋此一方,为则依桑梓者为居仁,去枌榆者为任达”等),言之不足,故嗟叹之(嗟叹为:“燕雀怡堂而殆,鹪鹳巢林而安。余之多惧,良由此也”等),嗟叹之不足,故咏歌之(咏《遣子诗》“信马登程往异方,…”)。或许,在其咏歌之后,还舞之蹈之吧!

    总之,本诗意脉贯通而不平直,感情强烈而不浅露,内容丰富而不芜杂,格律严谨而不板滞。以“仄起平收”的七律格式,写得铿然作响,气度浑灏。以虚实相生等手法,抒真情,表真意,引共鸣,激遐思。因而一千多年来一直脍炙人口,历久不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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